「我媽回來了。」
鄭家容的媽媽回來了,不知道回來做什麼。
韓棹先是看鄭家容的臉色,然後就拉著他手去一旁的逃生樓梯間,關上了通道門。
「幹嘛?」鄭家容有點不明白幹什麼來這種地方說話,他按開了樓梯的燈,樓梯間忽然變得很亮。
「在那裡說話有回音,所以在這裡說。」韓棹走過去他面前,「你媽這時間回來,她有跟你說嗎?任何留言什麼的?」
「……沒有。」鄭家容看似一臉不屑。
「我操,那這是回來幹什麼的?回來搞自殺要跌房價的?」韓棹翻白眼,「你說老實話,現在你會想要你媽留下嗎?」
「………」
鄭家容的沉默讓韓棹心裡有點說不準,不過他從來沒有媽,在處理這段關係上他還是能夠很理智又快速的下決定,因為他不想要鄭家容和他媽媽面對說話,他不想看他難過。
「你媽回來,也許會要你跟她一起走,」韓棹還是放輕了聲音在他身旁說:「畢竟你是她兒子,我……還是覺得你爸好,至少你爸有錢有房也有地,能夠栽培你,你跟你媽沒感情的……我就是怕她要來逼你接受小王阿。」
看韓棹緊張的比他還緊張,鄭家容就想笑,他兩手插到口袋裡,故作明白的嗯一聲。
「我們偷偷摸摸進去,管你媽在哪裡,我們收拾你的包就回我那裡吧?嗯?」韓棹抓他手搖搖,「回我那裡睡,兩個人就不冷了,你爸……讓他跟朋友去靜靜好了,不然你們倆面對面,看著就堵塞。」
那麼多家暴案例,韓棹甚至還想過鄭家容他媽能夠為了錢而瘋了,拿把菜刀把他弄死後再自殺的慘案,這種案例不是沒有,所以他還真怕鄭家容一去不回,他怎樣也是陪著去,手上還有千斤重,不怕被怎樣。
「知道。」鄭家容看著他說:「你又胡思亂想。」
「……我這是擔心你有沒有事,比如腦子有沒有事。」
他們拉開門小聲的摸去家門口,鄭家容不禁有點無奈,為什麼回自己家還得這樣。
開門的時候他已經減輕很小的聲音,幾乎是無聲的開了門然後只關了裡門,大門並沒有關上,就這樣脫了鞋子入屋,以免有什麼不測可以直接跑。
家裡有在餐廳開了三盞燈,搞得偷偷摸摸韓棹心裡發毛,推著鄭家容就晃去他房間,抽出了後背包後開始打開衣櫃拿衣服。
他們不敢說話,怕一點聲音給人知道他回來家裡,現在也該是下課的時間。
韓棹猜他媽媽大概在房裡,那就快點辦完,然後走人。
鄭家容收東西,韓棹就守著門,他看鄭家容不留戀的,好像他也要離家出走,只是這樣也得留下他爸一個人,如果請警察送走他媽媽有沒有用?
還是順道搬家……以免事後糾紛?
現在滿腦子都是關於父母離婚而引發的家庭刺殺案,搞得和鬼片一樣,韓棹想想就毛,搓了搓手臂蹲在門邊。
鄭家容收拾幾套衣服回來,沒帶上課本,和韓棹比了手勢表示能走了。
韓棹拉開房門往外看看,還是一片灰暗的寧靜,他帶頭走前面,鄭家容關燈跟上,輕輕地拉上房門。
還好他的房間出來很快就到門口,韓棹轉開大門門把正要往內拉,就聽見主臥室有人走路的聲音,韓棹急的打開門招手,兩個人如驚兔的快速衝出門。
屋內一聲招呼:「家容?你回來了嗎?」
韓棹趕緊拉上門,女聲忽然拉高聲音喊著:「鄭家容!你要去哪裡!」
「快快!按電梯!」
他急的把門甩上後要鄭家容去按電梯,然後鐵門磅的甩上,壓低聲音要人快走,屋內有跑來的聲音,兩人鞋都來不及穿,直接拿著鞋子跑進電梯,鄭家容按下關門時,大門正好打開的,他看都不看自己的媽媽一眼。
「鄭家容!」
韓棹在電梯下降時穿鞋,兩個人套好外套,電梯門一開就衝出電梯用跑的往停車地方跑,回頭看另一台電梯正在往下,跟逃命一樣的不回頭直奔自行車。
「我操還好沒上鎖!」
鄭家容把黑色背包背到前面,三兩步抓了自行車就跨上去,「上來!」
他抓了鄭家容的肩膀一把,跳上車,鄭家容踩踏板的快速騎進一旁的拐彎處,好像有大妖怪在後面追他們一樣可怕。
從社區一路狂飆到外面的小街,鄭家容踩著自行車,奮力的踩,韓棹時不時回頭看有沒有人追上來。
彎過小街到了一個小公園,鄭家容才停下來,趴在車頭上休息,累的他都出汗了,整個人都疲憊起來。
韓棹跳下車說:「沒追上來阿,不知道你媽會不會認出我是誰。」
剛才他可是面向電梯內的,應該不至於被發現,「如果他知道我是誰,他就能跑來我家找你了。」
「她不知道你家是哪一戶。」鄭家容趴在車頭上看他,「你交代管理員一聲就好,別讓她知道。」
「……你真的做的挺絕的。」韓棹笑著,鄭家容移開了視線沒有回答。
韓棹本來想去附近販賣機投點喝的,鄭家容說想去買炸雞吃,他們又騎去了最近的肯德基叫六塊桶和蛋塔就騎車回了韓棹家。
回來時家裡還一片漆黑,鄭家容問他老爹去哪裡,他只想應該是工作,畢竟老爹以前也這樣過。
回到家他們開了暖氣,輪流去洗澡,韓棹在等鄭家容洗完澡時開了電視,打開手機就看到唐焰給他留了信息。
『回到家了嗎?』
簡單的一句,韓棹回覆他:『回到家了,等等吃宵夜。』
唐焰那邊在線,顯示了上線後回:『有沒有什麼事?』
聽起來有點怪怪的,他不明白是有什麼事,其實他們彼此坦白都是圈子人後也沒什麼變,倒是想知道唐焰他們家是怎麼看的,也知道他已經都知道全部的事了嗎?
韓棹:”你弟不是和張德弘吵架,我聽鄭家容說他們好了”
唐焰:”嗯好了……但還是有些地方怪怪的”
韓棹:”怪怪的?”
唐焰:”總覺得阿弘變了些,比較安靜?也可能是過渡期”
過渡期……韓棹靠著軟骨頭想到他以前收到的信寫著,張德弘一直在思考中學的事,要考哪一所比較好,但家人和他想法有出入,一直搭不上線。
—正在輸入……--
韓棹:”可能是中學的事吧,他爸媽要他唸的,他沒有很想,但是他自己想上的也不差”
唐焰:”??”
韓棹:”他想上C校,不過那是住宿的,他爸媽不是很放心他去,儘管也是明星學校前五間,但離家唸書有點早”
唐焰:”這很重要嗎?我們都十一歲就離家去歐洲了”
韓棹:”麻瓜的考量”
他發送完才驚覺自已已經用這種思考,麻瓜和巫師的不同,在取決事情上確實彈性度差很大,東方社會的思想和教育,他在西方學校唸書花了一段時間去適應。
唐焰:”聖誕節不過的吧?那跨年出來玩麼?”
韓棹想想聖誕節,他們家還沒什麼過這個節日,他和老爹這樣……這次不知道怎麼辦,會不會就一直不說話遇不上阿。
韓棹:”嗯,都好。”
唐焰:”然後,你想休學的事,我覺得能再多考慮”
提起學校的事,韓棹又有些不太高興,唐焰想要他回去做什麼?
唐焰:”至少我知道的,你們家族不出廢物,你也是個有才華的人,只是還沒開發出來……就這樣吧,我先去吃飯,回頭再說。”
說高興是有的,韓家的有才華的人,他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能夠讓人覺得自己有實力。
不過得到認同後心裡稍微舒服了些,這麼久以來他也只是想要別人的認同,好讓他有膽子去克服那些事,隨著周圍人的鼓勵和認同,他銳利的排斥感也減少著。
唐焰去吃飯後他就打消了找唐哲的心情,轉而發給張德弘一個貼圖,對方那邊沒有回應,韓棹放下手機躺平在地上,大字型的感受他家的暖氣和自己家的氣息,舒服的讓他真想這樣躺著不動到永遠。
他一度躺到有點要睡著,鄭家容才從浴室出來,便問了他依據:「大爺呢?」
「嗯?」韓棹深了一個懶腰,「明後天就回來,牠住習慣旅館,我看是不肯回來,哈哈。」
鄭家容轉了電影來看,在電視台選了槍戰片或是奇幻片,最後選了魔法片,兩人看著電影一邊扒炸雞桶吃,韓靖丞在近午夜時回到家裡,兩個小孩就盯著他看,韓靖丞抖了抖大衣拋下一句:「去找你叔叔吃飯。」然後就上了二樓洗澡去。
韓棹是有點意外韓靖丞會在叔叔家吃飯,不過算了他也管不著,没說什麼就回頭繼續看電影,看完的差不多,他起身收拾桌子,鄭家容的手機就亮了螢幕,他湊過去一看就說:「鄭家容,你爸打給你。」
鄭家容從浴室走出來擦了擦手,拿過了手機走去客廳的陽台,關上落地窗才接起電話,韓棹拿著毛巾擦手看他一人沉默的站在陽台聽電話。
外頭還那麼冷,鄭家容連一件羽絨背心都不穿,室內有暖氣,室外可沒有甚麼暖氣給他吹。
他爸打給他能有什麼事,就是回家了遇上他媽,吵了一番然後打來問他怎麼不回去,但鄭家容看起來沒有生氣,所以也不是打來吵架的了。
韓棹回廚房洗碗和杯子,將廚餘裝進袋子,明天早上準備大掃除時一起拿去丟,就將袋子放進水槽綁起來,用肥皂搓了一次手後正好鄭家容進來,他就趕緊問:「怎麼了?」
鄭家容把手機塞到口袋聳肩,「問我怎麼不在家,他知道我在你這裡。」
「哦,那他說啥?」韓棹問。
「沒什麼,學校就請假了,這幾天當生病,他要和我媽談談,我媽在家。」
韓棹搓了搓手,嗯一聲,「你爸也……挺辛苦的。」
鄭家容笑了,「上樓刷牙吧,天冷我想睡了。」
「哦。」
他們刷牙洗臉完上樓回到房間,躺到烘暖的被窩時,韓棹都閉上眼睛要睡了,鄭家容忽然叫他。
「幹啥?」韓棹眼睛也沒睜開。
「你過聖誕節嗎?」
「哼哼……隨便,我只想吃聖誕節蛋糕。」
「你們學校過的吧?」
「嗯。」
「哦。」鄭家容把棉被拉到耳朵上安靜一下,「那你想怎麼過?」
「睡覺吧,舒服的過。」
韓棹後來怎麼樣也不理他了,大概是真的睏了,鄭家容的意思也不是那樣,只是西方國家會過,大概他會收到朋友送的聖誕禮物,但現在這樣子……韓棹會看我一眼?
他也就只是擔心,結果沒想到真的送來了,還不只一件事情,一次連環炸的太多了。